“谁干的?”沧收声音压得极低,像被碾压挤出,句句透着忿恚,“我方才说——要留活口。”

四周死寂,只有风过林梢,跪着的护卫连呼吸都屏住,脑袋低得快埋进土里,谁都不敢啃声。

他们从未见过城主发这么大的火,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沧收手指按在孔先生颈侧,已经彻底没了搏动,死得不能再死了。

即使知道会被骂,还是有人壮起胆子:“回城主,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四处搜寻过后,未曾发现有人的踪迹。”

沧收心情起起伏伏,此刻已经降至低谷,孔先生脖颈处的血痕分叉,烂肉向内陷下,扯出一道又宽又厚的口子。

只一眼就能看出,凶器绝非寻常之物,旁人或许不知,她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沧收轻抚肋骨,那里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这样的疤痕她也有,双刃相合,碰上卷掉一块肉,伤口迟迟不愈,得亏她命大,活了下来。

这把武器叫双月斧,她自小就见过,从前在她父亲手上,后来传给了大哥,几经辗转,最终落到沧殷手中。

他敢拿来杀人,便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沧殷,正式回来了!

沧收面色如乌云般阴沉,落下的不是雨,而是凝结成珠的厌恶。

她行事向来隐蔽,为防止多生事端,孔先生一到,计划便已开启,可沧殷是如何知晓的?

杀了此人,是想要栽赃嫁祸?

不好!她灵光一现,沧殷这是算到了她的筹谋,顺水推舟,给她来了一招请君入瓮。

若是让他抢先一步,将此事张扬出去,必定危害陉东!

“你们留下,搜寻凶手踪迹,无论找到与否,子时之前速速回城。”她一手扛起邹邺,驾马便走。

邹邺头身颠倒,大声呼唤背后的沈慧,可惜很快淹没在马蹄声中。

沧收策马奔腾,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浮躁。这些天所有事所有人都在她眼前过了一遍,冷风吹着,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

从邹邺、崔恒入城,扯出月旦评一事,再到沧殷劫狱,杀死孔先生,几天内发生了太多事,各方利益牵扯,使得她的注意一直放在对付明面上的敌人,而不自觉地忽视那个惯会伪装弱小,实则满肚子坏水的人身上。

邹邺受人排挤,沧殷实为复仇,孔先生查月旦评,这些人各有所图,可崔恒的目的是什么?

此人看似迁就每个人的利益,周旋其中,到最后,仅凭口舌之利便轻易操控各方,连她也被摆了一道。

沧收浑身冒出冷汗,原以为牵扯住那两个女人崔恒就会安分,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从一开始就算计所有人了!

马速越来越快,风如刀片,刮在脸上,使人眼睛都睁不开。

平日一炷香的路程,如今不到片刻,就已到了城下。

抬头望去,沧收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城头原有五百人站哨,此时却只剩下不足百人。

这成何体统!要是有敌来犯,岂不受制于人!?

沧收阴沉着脸,勒马进城,周围投来的目光不似往常,反而暗含凝视,变得古怪起来。

“城主,您可算回来了!”一个护卫上前,气喘吁吁道,“城中来了个男人,说是您的兄长,不仅召集了百姓,还将许多弟兄唤了过去,说是有事宣告。”

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沧收正为崔恒心烦,听到这话,心底瞬间冒出不详预兆。

“看住她,将人送到北街桥头,不得有误。”她手臂一甩,邹邺落到地上,拼命挣扎。

沧收没心情理她,上马狂奔,街上人群渐渐拥挤,把她堵在路中,卡得不上不下。

她等了半晌,几乎寸步难行,无奈下马,随人而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沧殷立于高阁,手持双月斧,义正言辞道:“列位将士,诸位百姓,我乃沧将军次子沧殷,十年前本该继承陉东,可沧收,我这个好妹妹,她弑父杀兄,残害手足,自己罪恶滔天,凭什么管束你们?”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真为他们感到气愤:“她驱赶官吏,征收赋税,为自己奢靡享用,可你们呢?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累死累活,被她吸干了血都还不知情!”

他说得慷慨激昂,煞有其事,众人从未见过此等阵仗,还真被他唬住。

有几个年岁偏大的护卫眼尖,指着他激动地大喊:“是他!他是沧将军的第二子。”

“我曾听说过,可他不是早就失踪,为何出现在此?”

“你年纪尚小,不知这些往事,据说,是我们城主为了争权......”他的手在脖子前划了一道,不敢继续说下去。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时机已经成熟,沧殷心中火热,整个人冒出腾腾热气。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让沧收身败名裂,原以为须费些功夫,可崔恒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转机。

那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搅得陉东风云变色,连沧收都被迫入局。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躲躲藏藏?沧收最在乎的不就是这座陉东城,还有那群贱民的爱戴吗?

那他就在她最得意的地方,大张旗鼓地把她拉下来!

沧殷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高举手中武器:“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双月斧,代表着无上军权,你们若还念及旧情,就该认我为主!”

此话一出,底下瞬间议论纷纷,有的质疑他的身份,有的好奇他口中的夺位争斗,然而事关城主,众人也只敢点到为止。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拥护,沧殷指向百姓,放声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如今天下大乱,沧收还能护你们几时?女人做主,败坏纲常,便是这天下的众矢之的,无论哪方诸侯前来,定会率先拿你们开刀!”

“这......说的不无道理啊。”

“什么不无道理?城主的恩情你都忘了?”

“彼时是彼时,今后是今后,时也命也,谁说得准?”

“叽里咕噜扯什么胡话,我只知道,城主护我们周全,我们就不能恩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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