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太医的衣襟,目眦欲裂,声音因痛苦和暴怒而嘶哑变形:

“怎么回事?!那马怎么会突然惊了?!查!给孤彻查!”

梦境画面再次跳跃,变得阴暗而压抑。

他似乎坐在轮椅上,看着属下呈上的调查结果。

所有的证据,明里暗里,都指向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李常安!

是七弟李常安!是他暗中命人做了手脚,在他的马鞍上动了手脚,才导致他坠马重伤,终身残疾!

为什么?!

他待他不薄啊!虽无特别亲近,但也从未苛待!他为何要如此害他?!是为了太子之位吗?

那个位置,就如此让人疯狂,连兄弟手足都可以轻易残害?!

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的恨意,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挤压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和温情。

“李、常、安!”他在梦中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泪和深入骨髓的怨毒。

画面又是一转。

他似乎是在一个更加昏暗的地方,像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又像是阴冷的刑部大牢。

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前方。

型架上绑着一个人,身形单薄,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那双眼睛……是李常安!

李常安似乎在说什么,嘴唇翕动。

但他听不见!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

他心中只有被背叛的怒火和这残破身躯带来的无尽痛苦与屈辱!

他只觉得那辩解的眼神无比刺眼,无比虚伪!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他听见自己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快意。

“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李常安,你万死难赎其罪!”

他亲手,将那份最终定罪的、厚厚的卷宗,摔在了对方面前……

李常宸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腿。

完好无损。

没有剧痛,没有扭曲,骨骼坚实,肌肉有力。

可是……方才那断腿之痛,那锥心刺骨的绝望和愤怒,是如此真实!

真实到仿佛刚刚经历过一般!

还有他对七弟那滔天的恨意……那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狠绝……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李常宸扶着额头,手指插入汗湿的发间,心脏仍在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响声。

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明明灭灭,一如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只是一个梦吗?

可为何那痛苦如此清晰?那恨意如此刻骨?

他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再也无法入睡。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脊背发凉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如果……那不只是梦呢?

……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弘文馆年度考校如期而至,依照皇子年龄分作甲乙丙三等。

年仅六岁多的七皇子李常安,自然位列丙等,与六皇子等小豆丁一同在偏殿考试。

丙等考校内容简单,主要是默写《千字文》片段和简单的经义问答。

主持考校的周学士踱步看来,看到李常安那惨不忍睹的字迹,再瞧七皇子那比寻常孩子更显苍白的小脸,心中自然忖道:

七殿下身子骨弱,腕力不足也是常理,能写成这般已是不易,便未苛责。

经义问答时,李常安对答清晰,理解准确,言辞简练却总能切中要害,显出不俗的悟性,让周学士微微颔首。

就在考校临近结束,李常安刚刚答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稍作歇息时,脚边的豆沙醒了。

小家伙先是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灵活地跳了出来。

它后腿一蹬,竟轻盈地跃上了书案!

然后似乎对主人蘸取墨汁的笔产生了浓厚兴趣。

它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跟着笔尖转动,最后竟伸出小爪子,快如闪电地拍向了蘸满墨汁的笔毫!

“啪!”

一点浓墨被拍溅出来,恰好落在了刚刚描好的“捺”画上,瞬间晕开成了一团不小的墨渍。

李常安:“……”

周学士:“……”

记录太监:“……”

豆沙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得意地“嘤”了一声,甩了甩沾了点墨迹的小爪子。

“噗——”负责记录的太监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学士也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常安一脸无奈地抱起豆沙,小狐狸还“嘤嘤”叫着不肯下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又……好笑。

“罢了罢了,”周学士挥挥手,“殿下先将这……呃,‘豆沙’抱下去吧。考卷……便如此交上即可。”

稍后所有皇子一同参与的算学考校,李常安表现中规中矩,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午后的重头戏在骑射场展开。

年长皇子们演示弓马,年幼的则进行基础步射。

太子李常宸弓马娴熟,一箭射出,稳稳命中靶心,引来一片喝彩。

他勒住马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次扫过年幼皇子那边。

李常安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频频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太子李常宸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太子的眼神复杂,不像往日那般,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李常安微微蹙眉,心下有些奇怪。

太子今日为何老是看他?

是因为秋狝麒麟的事?

他自认近来并未招惹这位皇兄。

五皇子李常睿一心想要在考校中一雪前耻,显得格外急躁。

轮到他一组上场时,他抢在指令完全发出前就迫不及待地张弓搭箭,想要来个先声夺人。

“看我……”他大喝一声,全力拉满弓弦,却因用力过猛,脚下不稳,一个趔趄!

只听“嘣”的一声闷响,弓弦回弹,竟然狠狠抽打在了他自己的额头上!

“哎哟!”李常睿痛呼一声,手一松,那支箭歪歪扭扭地斜射出去,连靶子的边都没摸到,就软绵绵地扎进了不远处的草地里。

而他自己的额头上,瞬间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周围瞬间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连一向严肃的赵太傅都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

李常睿捂着额头,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恶狠狠地瞪向那些发笑的伴读和宫人。

“肃静!”赵太傅勉强压下笑意,维持秩序。

“五殿下,考校需沉着,心浮气躁乃大忌。下一组准备!”

轮到李常安步射时,他拿起小巧的弓,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努力做出标准的姿势,瞄准,可射出的小箭软绵绵的,划出歪扭弧线,离靶数丈便力竭落地,显得十分滑稽。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李常安平静地放下弓,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具身体太弱,武艺不精是事实,他并不在意这些嘲笑。

他默默退到一旁,抱起脚边正在追自己尾巴玩的豆沙,将脸轻轻埋在温暖的皮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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