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仿佛能吞没一切声响。
裴衍回到平王府时,府内死寂。他没有点灯,独自坐在书房的黑暗里,窗外的月光惨白地铺在地板上,映出他绷紧如石的侧影。
乐阑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句“若我此去,是为送命”的诘问,反复在他脑中碾过,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钝痛。
悔恨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撕碎,但骨子里那份属于武将的执拗和不甘,却在绝望中滋生出最后一点疯狂的念头。
不能就这样让她走。
绝不能!!!
他猛地起身,走到**前,手指重重划过京城通往北境的官道,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偏执。
“周叔。”他低声唤道。
老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脸上带着忧虑:“王爷。”
“去挑三十名……不,二十名最精锐的暗卫,要绝对可靠,身手顶尖的。”裴衍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破釜沉舟的寒意,“让他们扮作商旅或流民,分批潜出城,在落雁坡一带集结待命。准备绊马索、迷烟、易容之物。三日后,公主车驾必经北坳坡,那里山势险峻,林密路窄……”
他没再说下去,但周叔已然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您这是要……劫和亲车队?这可是形同谋逆啊!”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裴衍一拳砸在地图上,眼中血丝密布,“难道真要眼睁睁看她去送死?拓跋是什么人?北凉王庭是什么地方?她去了,连骨头都剩不下!罪名我来担,后果我来受!你只管去办!”
周叔看着他几乎疯魔的样子,老泪纵横,跪了下来:“王爷三思啊!此事若败,您便是万劫不复!若成……公主又岂能逃脱干系?陛下震怒,北凉问责,公主怕是……死得更快更惨啊!”
这番话像冰水浇头,让裴衍僵在原地。
他痛苦地闭上眼,是啊,他就算劫了她,又能带她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能容得下劫持了和亲公主的亲王?他不仅护不住她,反而会把她拖入更深的深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个迷路的孩子。
周叔无言以对,书房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
良久,裴衍缓缓睁开眼,那里面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先按我说的准备。容我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抗整个压下来的命运。
同一轮冷月下,临时公主府内却灯火通明。
乐阑珊没有睡。她坐在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盛装华服、却面色苍白。
指尖抚过冰冷沉重的发冠,她知道,裴衍绝不会轻易放弃。
那个男人骄傲、固执,被悔恨冲昏头脑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劫车?抗旨?他真做得出来。然后呢?一起死?或者生不如死?
她不能让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他那岌岌可危的前程,更是为了她心中那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想看他陪葬的念头。
“来人。”她轻声唤道。
小媛应声而入。
由乐阑珊特别请求,小媛如今做了她的贴身侍女,准备一起和亲去北凉。
“去平王府,递个话给侧王妃……不,平王妃。”
乐阑珊的语气平静无波,“就说,明怡公主,请她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关乎王爷安危与前程。请她务必独自前来,莫要声张。”
小媛惊愕抬头,但对上乐阑珊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领命而去。
邓馨儿踏入公主府偏厅时,心中充满了狐疑、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她已是名正言顺的平王妃,而对方,不过是即将远嫁、顶着虚名的“公主”。
但当她对上乐阑珊的眼睛时,那份优越感瞬间冻结。
那是一双太过平静、太过通透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所有的心思。
“王妃请坐。”乐阑珊亲自为她斟茶,动作优雅,仿佛两人仍是旧日闺中,未曾有过那些你死我活的龃龉。
邓馨儿没有碰那杯茶,冷声道:“公主深夜相邀,有何指教?若是为了王爷,大可不必。王爷自有本妃照料。”
乐阑珊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王妃真的以为,你管得住他吗?”
邓馨儿脸色一变。
“王爷的性子,你我皆知。他认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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