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那边怀疑上林渊,却说锦衣卫衙门里,秦砚也察觉到了蹊跷。

“你说你早上发现弦月可疑,跟着她绕了大半个京城?”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皇帝会怀疑,机警如秦砚,自然也心存疑虑。

他自然不怀疑林知夭的。

那魏国公世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纨绔恶霸,一旦被抓进了张冲的后院,有几人能活着出来?

林知夭是有些娇憨天真,可却不是疯批赌徒!

以身入局以身饲虎这样的事,她还做不到。

所以秦砚并不怀疑林知夭与弦月一起演戏,他只会怀疑弦月。

他记得林知夭说过,弦月那丫鬟,是她娘亲捡回家的,当时已经十岁。

十岁的小丫头,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所以林知夭先前说,弦月不记得被捡回去之前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说谎。

是林知夭说谎?

不,其实秦砚更怀疑弦月在说谎。

这个丫鬟来历不明,却有着极高强的武功,锦衣卫里除了九卫,恐怕没几人是她的对手。

印象里林知夭和阿萨都是不懂武功的,满月嬷嬷今天他也远远扫了一眼,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林知夭一家都不练武,那弦月的一身功夫,是哪来的!

这个人,难道和当初的呈王遇刺案,也有关系?

先前还以为只是巧合……

可现在,秦砚想起那天抓到两名刺客的位置,以及弦月当时的慌乱,不由产生了联想。

“后来那丫鬟……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梅七有些挠头。

“她说……我们中了调虎离山,她们家小姐那边可能出事了。”

“然后我一着急,也没多问,就赶紧往回跑……”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

梅七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当时着急,不小心管我叫了一声——‘南朝探子’!”

“南朝探子?”

秦砚还未说话,一旁的庄九便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谁是探子?她才是探子,她全家都是探子!”

不得不说,对于探子这种略带轻蔑与讽刺的字眼,在锦衣卫里相当敏感。

在平时,他们是皇帝的私兵,只听从皇帝本人的调遣,负责护卫皇帝出行、侦破重要案件、维护国家安全……

在战时,他们则负责探听敌国情报,甚至远赴敌国卧底。

对于大周朝无数奉公守法的百姓而言,锦衣卫除了是皇帝手中的利器,还是守护大周国土、惩治贪官污吏的天兵。

百姓们提起锦衣卫,虽带着敬畏与恐惧,却无人敢用如此轻蔑、甚至侮辱性质的字眼。

是以庄九一听见有人敢在大周的土地上如此称呼他们,便一下子炸了毛。

“这个丫鬟是西域人,对我们大周官员不尊重、甚至不友好,也不奇怪。我更奇怪的是,‘南朝探子’这个称呼……”

秦砚嗤笑一声。

“庄九恐怕是说对了,这个人……还真没准是个探子!”

他这话一出,梅七和庄九二人,不由都是一惊。

不是他们看不起女子,实在是……弦月这个小丫头,长得又黑又瘦,还总一副村姑打扮,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秦砚手指不住在刀柄上轻扣着,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笃笃”声,回响在只有三人的室内。

“当年我大周攻打西域,锦衣卫没少在几个主要的敌国附近刺探敌情,西域人便偶尔会称我们——‘南朝探子’。”

“但陛下得胜后,并未嗜杀抢掠,西域百姓对锦衣卫也无多少仇恨,这个称呼便被人遗忘下来。”

“所以如今,依然恨我锦衣卫入骨的,大概也只有那几个战败国的……旧主了。”

“因此我说……这个弦月的身份,绝没那么简单!”

“对了……她是怎么忽然想到中了调虎离山的?”

秦砚声音微顿,扭头看向一旁的梅七。

“你再想想,弦月那天是追着小乞丐出去的,那小乞丐人呢?还有……她当真哪也没去,什么人也没接触,只在这城中乱逛?”

“小乞丐我出门就没见到啊!不过,您这么一说……”

梅七忽地一拍大腿,显得有些懊恼。

“她倒是去了一个地方,但只呆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我以为她只是去那里方便,就……”

“你以为是你呢?哪里都能方便?梅老七,你糊涂哇!”

庄九登时气得在原地跺脚,便要上前揪住梅七衣领。

秦砚赶紧抬手制止,急声追问。

“她去了哪里?”

梅七干笑。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

瀚海楼二楼的一处空置包厢里,林知夭看着对面坐着的弦月,吓了一跳。

她抬眼看向窗外,刚好能看见对面悦来客栈的窗户。

“你是说,林……林知蕴,她今天一直在悦来客栈,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今天又是林知蕴给张冲出的主意?所以才会这么巧,刚好秦砚上朝的时候,张冲便来了?”

林知夭倒吸了口凉气!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原书女主,值得对方费这么大力气,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先前的事,原本不是大事。

况且她当时已经为林夫人洗脱了被阿萨诬陷的罪名,林夫人也原谅了她。

那究竟还有什么原因?林知蕴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林知夭百思不得其解。

她记得原书里的女主,做事有计划且非常缜密,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发疯的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林知夭揉着眉心。

她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只求三餐四季,安稳随心。

她不喜欢这种,仿佛背后有毒蛇窥伺的感觉。

何况盯上她的,还是原书女主林知蕴?

无论智谋、能力,还是资源出身,她没一样能抵得过对方。

怎么斗?她又拿什么去和林知蕴斗?

即便是眼前的麻烦暂时解除了,可林知夭知道,林知蕴并不是容易放弃的性格。

只要林知蕴针对她的根源还在,她的危机就永远存在。

她只是想要好好经营酒楼,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时代努力生活而已,为什么就不行呢?

“所以先前是她把你引开,让张冲更容易得手?”

这才是今天一连串事件中,最大的问题。

林知蕴是怎么联系上弦月的?

弦月是舅舅的人,而舅舅和林知蕴,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明明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可林知蕴,就是知道了弦月是一名高手,且还有办法,在关键时刻将弦月给调出去。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袭上心头,令林知夭头皮发麻。

弦月是除了阿萨之外,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若是连弦月都被林知蕴控制,那么她还有地方可逃吗?

“弦月……这么多年,我和阿娘,还有满月馍馍,都一直将你当做家人……便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林知夭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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