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暴雨

清晨，林乔被窗外的水声惊醒。不是雨声，而是更大的、沉闷的轰鸣，像是远处有瀑布在持续倾泻。

她坐起身，脚踝的疼痛已经减轻大半，李薇的草药敷料起了作用。影子还在睡，受伤的后腿裹着绷带，呼吸平稳。

云增已经在外面了，站在雷达站残存的围墙边，望着东方。赵峰和张强在清理废墟，李薇在准备早餐——用最后一点米和野菜煮的稀粥。

“什么声音？”林乔走到云增身边。

“洪水。”云增指着东方地平线，“看那边。”

林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骤然收紧——地平线上，一道白色的水线正在缓缓上升，不是潮水那种平缓，而是像一堵移动的水墙，缓慢但无可阻挡地向西推进。

“那不是普通的水位上涨。”云增声音低沉，“是上游的水坝崩溃了，或者……更糟。”

李薇也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如果那是溃坝形成的洪峰，速度会比我们想象得快。按照那个高度和距离，最迟明天中午就会抵达西山脚下。”

“这里海拔一千两百米，应该安全吧？”张强停下清理工作，担忧地问。

“普通洪水安全，但如果是大型洪峰……”赵峰摇头，“冲击力会卷起巨浪，可能会直接冲击山体。而且更危险的是山体滑坡——连续暴雨加上洪水浸泡，山体已经很不稳定了。”

五个人沉默地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水墙。阳光照在水墙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美丽而致命。

“我们需要上到更高处。”林乔说，“主峰顶，那里海拔一千五百米，而且山势陡峭，洪水冲不到。”

“但山路被昨天的战斗破坏了。”云增说，“而且影子的伤不能长途跋涉。”

确实。林乔看向影子，小狗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醒了过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脚边。

“我可以抱着它。”她说。

“你的脚伤也没好。”李薇反对，“而且我们剩下的食物只够两天，如果困在山顶……”

“留在这里风险更大。”赵峰打断她，“我同意林乔的建议。食物问题可以路上解决，山上有野果和可能的小动物。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被洪水围困，那就是等死。”

最终决定：立刻收拾，向主峰顶转移。

他们只带最必要的物资：所有剩余的食物和水、医疗包、武器、以及防水布和绳索。其他东西全部放弃。

上午八点，队伍出发。云增在前探路，赵峰断后，张强负责背负最重的物资，李薇照顾伤员（林乔和影子），林乔自己坚持背着影子的那份重量。

山路比预想的更糟。昨天的爆炸和火灾引发了小范围滑坡，部分路段完全被掩埋，需要绕行或攀爬。林乔的脚踝每走一步都疼，但她咬牙坚持。影子很乖，安静地待在她的背包里（只露出头），偶尔发出轻微的呜咽。

走了两小时，他们才推进了不到三公里。而身后，那道水墙已经清晰可见——不是想象中那种咆哮的巨浪，而是一片沉默上涨的、无边无际的水域，吞噬着沿途的一切。水面漂浮着树木、房屋残骸、甚至能看到动物的尸体。

“加快速度！”云增催促。

但山路越来越陡。有些路段坡度超过六十度，需要手脚并用。林乔的脚踝终于撑不住了，在一次攀爬时失手滑倒，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云增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背包带。

林乔悬在半空，脚下是数十米深的陡坡。影子从背包里掉出来，惊叫着向下滑落！

“影子！”林乔嘶喊。

就在影子即将坠落的瞬间，张强从下方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它！

“抓住了！”张强大喊。

云增将林乔拉上来，两人瘫在狭窄的山路上喘息。影子挣脱张强的怀抱，一瘸一拐地跑回林乔身边，舔她的手。

“谢谢。”林乔对张强说。

“小事。”张强擦了擦汗，“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需要更安全的路，或者……更轻的负重。”

他看着林乔的脚踝，意思明确：她可能跟不上。

“我可以坚持。”林乔站起来，但立刻疼得皱眉。

“不是坚持的问题，是安全的问题。”云增说，“如果下次没人及时抓住你，你会死。我们需要调整计划。”

他看向赵峰：“分两组吧。你、张强、李薇带着大部分物资先上主峰，建立营地。我和林乔慢慢走，我们轻装，但确保安全。”

“不行，分开更危险。”李薇反对。

“但一起走，所有人都危险。”赵峰权衡后说，“云增说得对。主峰顶需要提前准备，特别是如果洪水真冲上来，我们需要避难所。你们慢慢走，我们上去后可以放绳索下来接应。”

最终方案确定。赵峰、张强、李薇带着80%的物资加速前进。云增和林乔（加影子）轻装缓行。

分别前，李薇重新为林乔包扎脚踝，用了双倍的固定和止痛药。“每隔四小时吃一片。”她嘱咐，“不要硬撑。”

“知道了。”林乔点头。

两组分开。赵峰三人很快消失在上方的山路中。云增调整了背包，将大部分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只让林乔背影子和少量必需品。

“走吧。”他说，“不用赶时间，但每一步都要稳。”

接下来的路程缓慢但安全。云增始终走在林乔下方，一旦她失足，他能立刻接住。影子似乎也明白情况，不再乱动，安静地待在背包里。

下午两点，他们抵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山脊。从这里已经能看到主峰顶——还有大约五公里，但山路更陡。

“休息半小时。”云增说。

他们坐在一块岩石上，分享食物和水。林乔看向来路——洪水已经淹到了西山山腰，大约海拔八百米处。水面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海拔约一千三百米）还有五百米落差，但上涨速度惊人。

按照这个速度，最迟明天早上，洪水就会涨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来得及吗？”她问。

“如果路况好，三小时能到顶。”云增说，“但现在你的情况……可能需要六小时，甚至更久。”

“如果洪水涨得太快——”

“那就找中途的避难所。”云增展开地图，“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天然岩洞。我们可以先躲进去，等洪水稳定再继续。”

合理。林乔稍微安心。

休息后继续上路。但没走多远，天气突然变化——天空再次阴沉，乌云从西边压来，速度快得不正常。

“又要下雨了。”云增抬头看天。

不是普通降雨。几分钟后，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密集如帘。山路瞬间变得湿滑，能见度骤降。

更糟的是，雨引发了新的滑坡！前方五十米处，一大片山体突然松动，泥石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他们计划中的路线！

“后退！”云增拉着林乔向侧面躲闪。

泥石流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停止。但前方的山路完全被掩埋，深度至少三米，无法通过。

“绕路。”云增重新查看地图，“需要从北侧绕，多走至少两公里。”

这意味着时间更紧张了。

两人转向北侧。这条路更险，几乎是贴着悬崖边缘。暴雨中，强风几乎要将人吹倒。林乔的脚踝在湿滑的岩石上多次打滑，全靠云增扶持才没有坠落。

下午四点，他们终于绕过了滑坡区，但已经偏离主路线近三公里。更糟的是，影子开始发抖——不是冷，而是发烧了。伤口感染。

“必须处理。”林乔检查影子的伤口，绷带已经被泥水浸透，“需要干净的水和药品。”

“前面有个山洞，地图上标注有泉水。”云增说，“先去那里。”

他们找到山洞时，天色已经昏暗。洞穴不深，但干燥，最重要的是——确实有一小股泉水从岩缝渗出，形成一个小水潭。

云增生火（用防水火柴和收集的干苔藓），林乔为影子重新处理伤口。她用泉水清洗，撒上最后的消炎药粉，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云增看着洞外的暴雨，“天黑加上这种天气，继续走太危险。”

林乔点头。她喂影子喝了水，然后检查自己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李薇给的止痛药已经吃完。

云增煮了热水，用布浸湿后热敷她的脚踝。“能稍微缓解疼痛。”他说。

两人吃了简单的晚餐：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和肉干。影子得到了一小块肉干，但它吃得很慢，显然没胃口。

夜幕降临，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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