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从此便是不归路
夕阳将静心苑里破败的宫墙染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锈色。
乐钰抱着刚洗好的衣服,脚步匆匆的穿过荒草丛生的回廊,只想快点回那间勉强能挡风遮雨的偏殿。冷风直往她单薄的旧宫装里灌,激的她打了个哆嗦。
“哟,这不是乐钰妹妹吗?跑这么快做什么?”一个油滑的声音突然响起。
乐钰混身一僵,只见小太监王顺藏在门洞的阴影里,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双三角眼在她身上来回的打转。
他是内务府新拨来负责这片区域的洒扫的,仗着有点小关系,平时就喜欢对静心苑里的人指手画脚,尤其爱缠着年纪小又胆小的乐钰。
“王……王公公。”乐钰低下头,抱紧怀里的木盆,想从旁边绕过去。
王顺却一步跨出堵死了她的路,手就要直接伸过来:“天冷了,妹妹这手都冻红了……”
“别碰我!”乐钰又惊又怕,猛的往后一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啧,装什么清高?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爷看得上你……”王顺被她的反抗激怒,脸上的笑容一收,伸手就去抓她。
拉扯之间,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刚洗干净的衣服也全脏了。
乐钰脸上充满了恐惧,她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扬手狠狠的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院子里特别响,王顺被打的偏过头,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乐钰,眼睛里瞬间就喷出了火:“你敢打我?!”
他表情狰狞,扬起巴掌就要狠狠的抽回来。乐钰吓得闭上眼,缩着脖子准备忍受那一下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来,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还夹着骨头裂开似的细微声响。
乐钰又被吓的睁开眼,就看见王顺高举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翻着白眼,身体晃了晃,软趴趴的往前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玄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沾着新鲜泥土跟暗红血迹的石头。
少年单薄的身体绷的笔直,脸白得跟纸一样,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倒地的王顺,眼神冷的像淬了毒的刀子,再也看不见平时半分的怯懦。
“殿……殿下?”乐钰的声音抖的厉害,目光落在王顺后脑勺汩汩冒出来的血上,那刺眼的红混着灰土迅速晕开一片,她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地上了,“他……他流血了……好多血……”
玄渊猛的抽了口气,像是被乐钰的声音叫醒了,他强压着胳膊的颤抖,把带血的石头塞进王顺的衣服里,声音嘶哑:“别愣着!把他拖走!”
“拖……拖去哪?”乐钰吓的魂都没了。
玄渊的目光扫过院子最偏僻的角落,那有口早就废了的枯井,井口被半人高的野草盖着。
“丢下去!”他说得斩钉截铁。
乐钰惊恐的瞪大眼睛,拼命摇头:“不……不行!!他……他还没死!把他丢下去……他……他必死无疑啊殿下!”
“就是要他必死无疑!”玄渊猛的回头,死死盯住乐钰,那双眼睛里翻滚着乐钰从来没见过的阴狠,“他活着,今天的事传出去,你我,还有乐富,都得死!他一直骚扰你,你不想彻底摆脱他吗?一个不重要的小太监,在这深宫里没声没息的消失了,谁会真正在意?就算以后被发现,也不过是个失足掉进枯井的意外!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据,只要我们不说,谁会为一个死人浪费功夫去查?!”
玄渊的声音压的很低,每个字都狠狠的钉进乐钰混乱的脑子里。
他走近一步,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点诱哄,但听着却更让人头皮发麻:“乐钰,听话。想想乐富,他是一直护你的干爹啊,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只有这人死了,我们才能安全,静心苑才能清净。你也不想再被他缠着,对不对?”
十三岁的乐钰哪见过这种场面,巨大的恐惧让她完全没法思考。
她看着玄渊那张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白又陌生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像是被蛊惑一般,颤抖着点了点头,两个人合力,连拖带拽的把昏迷的王顺弄到井边。
玄渊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推,那沉重的身体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处理完一切,两个人像做贼似的溜回静心苑那间低矮的偏殿。刚进门,一股浓郁的姜汤香味就扑面而来。
老太监乐富佝偻着身子,正小心的把灶上温着的姜汤倒进两个粗瓷碗里,昏黄的油灯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带着慈祥的笑。
“回来啦?快,快来喝碗姜汤暖暖身子,这鬼天气,说冷就冷……”乐富抬起头,看到乐钰煞白的小脸跟丢了魂似的,浑浊的老眼里立刻浮现出担忧,“钰丫头,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乐钰嘴唇直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惊恐的瞟向玄渊。
玄渊已经抢先开了口,切换回平时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他自然的走到桌边,捧起一碗姜汤,声音平静的说:“乐公公,没事。刚才我们在后院玩捉迷藏,乐钰藏的地方爬出来一条好大的毒蛇,花纹可吓人了,把她给吓着了。”
“毒蛇?!”乐富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放下汤勺,心疼的拉过乐钰冰凉的手,“哎哟我的小祖宗!没咬着吧?快让干爹看看!这破地方,蛇虫鼠蚁就是多!以后可不敢去那些草深的地方玩了!”
他一边叨叨着,一边轻轻拍着乐钰的后背安抚她。
乐钰感受着干爹手心传来的温度,听着他关心的叨叨,再偷偷看向旁边一脸无辜的玄渊,只觉得一股更冷的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比这深秋的夜风还扎人。
毒蛇?身边这个看起来温顺无害的五皇子,才是那条真正要人命的毒蛇吧。
他之前看她的眼神,还有那毫不犹豫把人推下井的狠劲……乐钰猛得打了个寒颤,把脸深深埋进乐富带着皂角味的旧衣服里,不敢再看玄渊一眼。
玄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翻涌的阴霾,他乖巧的捧着温热的姜汤碗,小口喝着,好像刚才那血腥又冷酷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姜汤的暖香弥漫在狭小的偏殿里,试图驱赶深秋的冷气和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惧。
乐富把另一碗姜汤推到乐钰面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关心:“钰丫头,快趁热喝了。这天气说变就变,可别冻着了。”
他转头看着玄渊捧着碗小口喝汤的脸,少年苍白的脸在昏黄灯光下似乎恢复了点血色。
“殿下在宗学还习惯吗?”乐富轻声问道,“课业……跟得上吗?夫子们严不严厉?”
玄渊握着碗的手指紧了一下,宗学里那些或鄙夷或轻视的目光,玄洋的刻意刁难,同窗们无声的排挤……这一幕幕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乐公公放心,一切都好。夫子们都很和善,课也能听懂。”
“那就好,那就好啊!”乐富一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好像玄渊嘴里的宗学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上学好啊!读书识字,明事理,殿下您天资聪颖,只要好好学,将来……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里全是对玄渊最朴素的期望和最真挚的祝福。
玄渊听着这份没有任何杂质的信任跟期盼,心里像是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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