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的的碰碰车玩下来，玩得几人皆是满头大汗。
沈眠雨站在护栏旁看着场内的大大小小玩着碰碰车，嘴里吸着冰可乐。
谢柏就站在他旁边，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专心致志地看场内的人们玩闹的场景。
很可爱。
另外两人因为刚才的配合极其不到位，被沈眠雨和谢柏以3:1的成绩拿下。
本来时均是不想追究他的责任的，都打算不提这事儿，翻过篇的。
但他不提起这场战争，自然会有人提起。
孔秋貌似是没有那个自觉，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就是时均操控得太烂了，自己才没能打败另外两个人。
所以现在他们俩之间的分歧特别严重——
时均：“我控制方向哪出错了？到底是谁的问题，你动动脑子不就能想出来了吗？”
孔秋：“我的速度很快的好吗？他们一转过来我就开过去了，是你方向没控制好！”
时均：“明摆着是我转了方向你不开，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好狡辩的。”
孔秋：“你也知道有什么好狡辩的。反正就是你的错，和我没关系！”
时均：“……”
和孔秋聊天就是不能以理服人。
*
几人玩了一个中午，临近下午的时候才商量着吃完饭各自回家。
孔秋跑在前面，“游乐园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对，就是那家！我带你们去吃！真的贼好吃，我要是来这儿玩都是吃这的饭！”
时均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记着单词。
谢柏和沈眠雨两人并肩走在最后。
太阳的戾气此时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剩下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身上，碎成散影落在地上。
阳光将他们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
沈眠雨闻到了这阵香气，微微愣了一下，问道，“秋天已经来了吗？”
这座城市的季节转换向来是如此之快。当然也是很标准的，7月份左右就入秋。
谢柏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头顶的桂花树上。
7月份的桂花已经开得茂盛，风轻轻吹过便带走阵阵桂花香。
是已经入秋了。
不过还得等一场秋雨。
等过了这场秋雨，万物都被洗礼过后，才算真正入秋。
*
周末，谢柏只要一有空就给沈眠雨辅导功课，沈眠雨每次听的时候都是半死不活的，一边嘴上抗拒，一边又老老实实地听。
返校这天晚上。
沈眠雨踩着晚自习的点刚进教室，教学楼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的预料。
雷声轰隆作响，一声比一声大，震得人心都在嗡鸣。
响了四声之后雨便“唰”的一声打了下来。
教室里才来了几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人数，沈眠雨微微顿了顿，这教室里加上他刚好有10个人。
他的目光粗略地扫了一圈教室，在那个熟悉的座位上没有看到熟悉的背影。
……谢柏不是说早就出发了吗？怎么自己都到教室了，他还没来？
沈眠雨站在教室后门，盯着谢柏的位置发呆。
感觉不是很对。
雨哗啦啦地下着，冰凉刺骨的风也顺着雨的方向吹了过来。
一时间，操场上哀嚎声四起。
还站在门口想事情的沈眠雨被这阵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从自己的思想里退出，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黑沉沉的，乌云积压着，但在最底层隐约能看到一些日光。
雨滴落下的声音、人们狂奔时踩水的声音和尖叫时的刺耳声混在一起，听起来很吵。
沈眠雨有点烦躁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耳垂，走到位置上拉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
烦。
像是思考了半天似的，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然后斟酌着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不是说你早就到教室了吗？
学校的网本来就有些久了，再加上雷雨天的影响，这几个字在发出去之后，连着转了好几个圈圈。
对面的应该是没收到消息，没有出声。
沈眠雨觉得自己的脾气变好了不少，要是放在以前铁定等谢柏回来之后揪着谢柏的头发捶他一顿再说。
教室里来的早的基本都是一些学霸，除了刚开始下雨的时候，有人往外面张望过几眼，剩下的人都在埋头刷着题。
那条消息背后的圈圈一圈一圈地转着，沈眠雨本来是想着如果自己来的时候班里没多少人，就先攻克一下物理不会的那个公式。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看两行字，指尖就会不受控地摸向桌箱，把手机掏出来又按灭，反复确认微信界面有没有新消息。
入秋的这场雨下得很吵。雨砸在玻璃窗上，噼啪声混着远处的雷声，吵得人心里烦躁。
他盯着聊天框里转圈的加载图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边缘，连物理公式本都被翻得皱了角。
什么破网。
不知道是第几次点亮屏幕时，加载的圈圈终于停了。
沈眠雨抓起手机正打算看看谢柏是不是秒回时，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沈眠雨的手指一下子顿在屏幕上，连呼吸都忘了。
下面一行小字冷得扎眼：［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窗外的雨还在狂下，风裹着寒意往教室里钻，他突然觉得指尖发麻，浑身都冷了。
……为什么拉黑了。
他退出微信界面，点开电话，看着前门陆陆续续进入的被雨淋湿衣裳的同学们，心情复杂地点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没响了，随之传来的是提示对方无法接通的声音。
沈眠雨听了这段声音三四遍，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他返回微信界面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看了很久。
又一声雷声，沈眠雨动作迟缓地将手机屏幕摁灭，慢慢把手机塞回桌箱，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埋下头看着物理公式。
但眼神总是不聚焦，物理公式变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不是说好了给我带牛奶，让我早点到教室背公式吗？不是说早就到教室，在等我来到吗？
温湿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那篇写得模模糊糊的公式上。
……骗子。
他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没变，眼睛这次却什么也看不见了，泪水像涨潮了没过河堤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
*
接下来的几分钟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箱里，没有过消息提示音，连震动的余温都慢慢散了。
沈眠雨也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一手搭在后颈，一手被脑袋压着，姿势和往常课间睡觉一模一样，连肩膀垂落的弧度都没差。
只是那只压在下面的手，指尖在没人看见的桌垫缝隙里，一下下抠着起球的布料，把细小的棉絮都捻成了碎渣。
他趴下之后就没再动过，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看起来就像真的困了，在雨声里睡安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脸颊贴着的课本页，正慢慢被温热的湿意浸出一圈圈皱痕，连桌垫缝隙里的棉絮，都沾了点发潮的温度。
谢柏把他拉黑了。微信电话都是。
教室中陆陆续续进入了人，人来人往之间没听见“谢柏”这两个字。
烦死了。
*
“今天晚自习没啥作业，就数学的一张试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根粉笔，木瓜扫过所有人的脸，最终停留在最后一排上，“数学课代表来，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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