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魔术
“教授，我已经老了，可你依然年轻。”
“霍索恩，人都是会老的。”伊利科斯拉一手翻着书，一手撑着头坐在霍索恩一边，慢慢说，“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这还不够。”
“还不够吗？你的生命本应该终止在30岁，随后的时间是我从神那里夺来的的，你还不知足吗？为此，你甚至要违背我们之间的联盟，允许帝国人入你的国，你这样做令我很苦恼，我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你。”伊利科斯拉说的很随意，就像是日常的问候。
霍索恩的脸色在他明目张胆的出现大臣面前时就已经很难看了。大臣们都识相的退出去。
哪怕他知道那些是他最信任的大臣，是不会多嘴，甚至还会主动替他掩饰，可他身为王的完美面具已经被教授一个举动有了裂缝。
伊利科斯拉嘴角上扬，“你看，你想方设法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在这些天里，很快就会传遍西雀，这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应该付出的代价。”
他说的轻松，可听的人是一个久居高位的王，喜怒无常，而如今，他不发一言，冷而沉的压力将一旁伺候的奴隶们都脸色大悍，纷纷跪地磕头，瑟瑟发抖着未来的命运。
撞见这样的隐秘，未来只能有一个，可他们连求饶也做不到。
伊利科斯拉毫无反应。
霍索恩知道，他奈何不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比他活的时间更长，更狡诈，是他将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教授，我很感激你，从一开始，这份心就没有变过。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你完成这最后的实验，你不肯告诉我拉弥亚的真正用途，可我还是大胆猜测了一番，她是你最特殊的实验品。”
“确实大胆。”伊利科斯拉笑出声，“霍索恩啊，霍索恩，关于拉弥亚的存在，我没有特意隐瞒什么，你何必现在在和我装傻呢？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你能知道吗？”
“你想要的我会给，可是我不想给你的，你穷尽一生都得不到，所以霍索恩，做好我让你做的事。”
***
伊利科斯拉都已经走了，霍索恩的心掀起波澜，他以为自己藏的足够深，但伊利科斯拉什么都不用做，几句话就可以让他狼狈至此。
没有人会喜欢被看透。
霍索恩想要拉弥亚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能激怒伊利科斯拉，让他亲自出面警告，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方向没有错，拉弥亚是关键。
这么多年来，教授只会一心做实验，不说目的也不是说自己的来历，就像一个怪物。
他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怪物呢？否则他现在为什么对拉米亚那个怪物也一样的热切？
那一天墙受伤时，霍索恩也感到了痛苦，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死亡了。
奴隶们撞见了秘密，他们很快就会被送到实验室，成为伊利科斯拉手下的尸块。
“唔！”他们被拖出去，磕破了额头，膝盖已经在地上磨出血痕，也得不到高位者的怜悯。
霍索恩毫无征兆地开口，“劳里，安依让你来做什么？”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角落走出一个人，他的声音带着丝沙哑，“主人觉得三王妃需要学会尊重怎么写，并付诸行动。”
霍索恩还算平静，“三王妃做了什么？”
“不知，三王妃在看魔术表演时，只留下主人在场。”
“人没有死就行。三王妃要是来找我，我会给她一个理由了事。”
霍索恩见他停在原地，“还有什么事？”
“这些奴隶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王饶他们一命。”
奴隶们在听到劳里的声音都露出希翼，可很快他们的眼睛就灰暗下来。
劳里虽然得了重用，可他说到底，只是个奴隶而已。
霍索恩也是这么想，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劳里提出请求，还是为了其他人。
“你是认为，我对他们的处理不对？”
“奴没有质疑王的意思，奴觉得他们还有用。”
“哦？说说看，他们还有什么用？”
事实上，劳里是冲动时说出了口，他本可以向之前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就是这么冷血自私的人。
可这一次不一样。那里面有一个会在他被三殿下打骂时，会冲上来和他一起被打，哪怕他很害怕。
那是他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他定了定神，说：“主人需要他们去各处打探消息，我能力不够，他们正好，可以很好的融入人群中。”
霍索恩思索着，审视着他，在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劳里听到他说，“你，带走他们。”
“是。”
霍索恩很少会把注意力放在劳里这样的奴隶身上，在他看来，奴隶天生就是卑贱不堪，可劳里和其他奴隶不一样，他愿意给他一个体面身份。
这是他的权力。
至于劳里是不是骗了他，他并不在意。
霍索恩要想的就是半个月后奥凯希成年礼，那一天，会发生很多事，他必须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教授的警告阻碍不了他对拉弥亚的势在必得。
为此，他召见了奥凯希。
……
三王妃是个天真的人，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能想到爱，想到诗歌，然后就唱起来，还要她配合，简直和她的智慧之名完全不符。
安依抱着可有可无的期待和三王妃看了场魔术表演，看到一半，三王妃说：“看啊，他的手多么美妙，能带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嗯，是的，想必这就是魔术的魅力。”安依敷衍道。
“他可真优雅，不是吗？这是新来的魔术师，果然是不同凡响。”三王妃精致的眉眼多了些迷茫，“真好啊。”
安依是想通过三王妃得知几天后的成年礼，可已经半天了，她还是没听到一些实质性的消息。
“三王妃，我把我的事全部和你说了，可你好像一直都没说起你的家庭，你是觉得，我不能知道吗？”安依柔柔道，眼睛垂下，像是在垂泪。
三王妃在宫廷的存在感强，本来她应该很受欢迎，可贵妃暗地里瞧不上她的身份，哪怕她贵为三王妃，也做不到让她们喜欢，她们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三王妃都做不到和她们坐下来呼吸同一片空气。
谁不知道三王妃是最讨厌虚伪的人了，可偏偏宫廷里处处是虚伪。
她活的不快乐，安依的到来让她久违的感觉安心，她对这个来自远方的年轻寡妇抱有深深地同情，最重要的是，她并不似其他人会瞧不起她。
当她看到安依落泪时，她慌乱了片刻，“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我的人生就如旁人看到的那般，一个平民女孩足够幸运的嫁给了王室，然后生儿育女，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爱里。”
安依耐着性子问，“可你在伤心，看来并非如他人所看的那般，我自认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看谈这些了，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没有人说三王妃是痛苦的，而她自己也不能说，她现在拥有的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她的抱怨会被当做炫耀。
直到现在，她已经忘记怎么诉说痛苦，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心里苦，却说起了美好。
“奥凯希出生的时候，那一日的朝霞格外的明亮，如一把刀划破了黯黯长空，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他是神赐予的，他们叫他神之子。他很优秀，是我见过那么多人里是最优秀的那个，他拥有了我的智慧和容貌，我看到他，我感觉他就是另一个我。”
“后来，我就知道了，他不是我，他和他父亲一样可恶，他长的越高，就越令我恐惧，他怎么会和他们一模一样呢，就连本该充满祝福和美好的成年礼，也被他当做了可以铲除异己的舞台……”
三王妃说不下去了，她显然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她拉住安依的手，“你要向我保证，最后一句话你没有听到。”
安依点头，“我向你保证，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看是她听到了。
而他们也都听到了。
安依敏感的朝舞台上看去，那个魔术师正表演到最后的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一向是能证明魔术师超高技艺的一个魔术。
每个魔术师都要学的大变活人，今天则变成分解。
当舞台的那个助手的身体在盒子里被分开两截时，三王妃惊呼一声，而安依冰冷的看着魔术师，她背对着三王妃站起来，声音低柔，“三王妃，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请允许我先行离开。”
“那我和你一起吧，我送你回去。”
三王妃不太放心让她独自离开。
安依按了按她的手，“我并不是一个人啊。三王妃，你喜欢的这个魔术师很有意思，希望你可以欣赏到最后，不要因为我而错过这场精彩表演。”
“好…”
三王妃突然觉得有些古怪，她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只好眼睁睁看着安依离开，而她则无法像刚才一样沉入地看了，她心绪不宁，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带着面具的魔术师则在台上从容地切换刀片，看动作一点也不像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可只有关在盒里的助手恩佐斯知道，这个表演稍有不慎，他就真的会死。
他心里不断的在哀嚎，他到底为什么答应做埃拉的助手。
埃拉的目光和三王妃空中对视，他没有感情的移过视线。
三，二，一。
舞台灯全灭。
全场陷入一片黑暗。
仅有的观众三王妃则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她的心魂都已经被那个魔术师给带走了。
有人在喊着三王妃，有人在找出口，慌乱中，从舞台上方传来几声巨响。
雅则抓起恩佐斯往身后抛去。
箭已经朝他身上射来，是那个杀人的箭。
埃拉轻巧地落在三王妃的身边，不只是特意为之还是别的缘故，他们这里没有受到破坏。
拉弥亚坐在不远处，托腮看着他们，以她为界，前面是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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