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天气泛凉,枫叶似火,为冷清的凌霄宗也增添了几抹烟火气。

几株白色茶花盈盈绽放,洁白无暇的花瓣层层叠叠,犹如少女蓬起的裙摆落下,其间隐隐约约能瞧见一抹淡淡的嫩黄色,娇艳欲滴。

谢青砚弯着腰,往盆栽里一一浇水。

她盯着茶花,眼里升起一抹怅然,茶花种子是她偶然下山从一个花贩那买的。花贩一番花言巧语,加上价格实惠,她听得头脑一热便买了。

买回去了,一个善养花草的师姐好心提醒她,这花的种子看着干瘪,定是不好存活的,她是让人诓骗了。

谢青砚有些失落,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将种子放回屋中,她瞧了它许久,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和它很像。

他们都面临着生存危机。

谢青砚性子犟,没丢掉它们,反而细心地培育着。每日不是修炼就是照顾它们,看见这些干瘪的种子,她就会联想到自己,一时之间,心中更是惺惺相惜起来。

只是,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并未换来好结果,那被埋进土壤的干瘪种子发芽都比其他植物慢得多。谢青砚没灰心,后面又为它输送灵气,供它更好地生长。

有了灵气的茶花渐渐出现了转机。

而后,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下,它已生得如此茁壮。

谢青砚看着茶花,不自觉抿唇一笑,她似乎透过这茶花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她拍拍衣角,刚直起身,便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沁人心脾的青色衣裳遥遥映入眼帘,青年身子清瘦挺拔,他手中似乎提着一个盒子,远远地看见她,他已眉眼弯弯,不知是不是谢青砚的错觉,她似乎觉得沈时檐的脚步一时间都轻快了许多。

“阿砚,我做了糖蒸酪酥,你且来尝尝。”

不过一恍神,他已站在了她面前,神情温柔似水,将盒子打开。

谢青砚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奶制甜品颇为晶莹剔透。

坐下来浅尝了几口,谢青砚惊叹道:“沈师兄的手艺已如此之好了。”

身旁的人默默坐下,他浅浅抿唇:“每次阿砚都会说这句话。”

闻言,谢青砚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这话也是实话,沈时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佼佼者,就连烹饪一事也不例外。

自从那日沈时檐兴起做了梨花糕后,他似乎迷上了做饭,时不时便会做上一道。谢青砚一心以为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致,迟早会兴趣消散。

只是,沈时檐似乎从来都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颗坚韧的心性。久而久之,他们二人竟是已颠倒过来,变成了沈时檐成为经常下厨的人。

见少女只动了几口,便放下勺子了,沈时檐抿唇,手指陷入手心,犹豫道:“…是不合胃口吗?”

瞧见青年紧张的眼神,谢青砚微愣,反应过来笑道:“没有,很好吃,只是,我方才在琏瑛师姐那已吃了些,肚子有些撑了。”

沈时檐轻嗯一声,他敛眸,闷声道:“没关系,日后我再给阿砚做。”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面面俱到,将她照顾得极好。

谢青砚觉得他已经快要将她养废了。

眼下听见他这话,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看向身旁的人:“…沈师兄……我…”

话到嘴边,看着沈时檐温润的眉眼,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似乎什么都能包容,谢青砚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

沈时檐轻笑一声,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

鼓足勇气,谢青砚呼了一口气,无措道:“其实日后沈师兄做了吃的,也可以给宗门中其他人尝尝。”

沈时檐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为何?是阿砚不愿再吃我做的食物了吗?”

他心里阴郁了几分,忽然想到先前谢青砚眉眼弯弯道:“我要当第一个吃沈师兄做的食物的人!”

不过短短时间,她便改变想法了吗?如今连应付他都不愿了吗。

谢青砚搅了搅食指:“…就是,沈师兄每次都要做很多,又只带给我吃,撑得我每夜每夜都睡不着,便只好出门散步消食。”

说出来谢青砚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她脸红了一瞬,有些尴尬。

她总觉得沈时檐似乎将她当作了孩子,长辈对孩子无限的溺爱,总觉得孩子没吃饱、没穿暖,他似乎也不知一个成年女性的饭量有多大,每次送来的食物都份量足得惊人。

这是沈时檐的心意,谢青砚也不好意思将它丢掉。

后面她学聪明了,每次就将送来的食物分成几份,同交好的弟子分享。

只是,谢青砚看着沈时檐的神情,忽然不敢将此事也告诉他了。

即使他看着同平时无异,她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心里发毛,直觉告诉她还是瞒着为妙。

沈时檐心中的阴霾消散,他扬起唇角:“原是如此,我知晓了,日后我会注意的。”

“琏瑛师姐他们私下里都跟我夸沈师兄呢,说沈师兄手艺如此精巧,做的食物同山下酒楼中卖的相比也毫不逊色,托沈师兄的福,他们可真是一饱口福了。”

眼见沈时檐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谢青砚也放松了许多,一时嘴快。话落,她神情僵了一瞬,立马试探性地观察沈时檐的神情,在发现他并无异常后,谢青砚又放下心了。

她就说,沈时檐从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莫名其妙呢。一定是被池羡临影响的,导致她现在也变得敏感多疑起来了。

想到池羡临,谢青砚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自从那日他受鞭笞之刑后,便一直卧病在床休息,这段日子都没出来作妖。

思绪飞扬的她没注意到对面的人落在自己脸上沉沉的目光。

沈时檐久久地看着谢青砚,她的眼神飘忽,心思定不在这里,她在想什么?

方才她那话并不隐晦,他当然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无非便是将他为她做的食物分给了旁人,这并无碍,沈时檐毫不介意,他唯一在意的是——送去的那些人中,有没有,池羡临。

想到那人,沈时檐心头便生出尖刺来,浅浅地扎在心窝,并不痛,却让他生出无尽闷意来。

那日池羡临胡言乱语的一番话,在场的人没人在意,却让沈时檐放在了心上,他知道谢青砚的好,一心想将她的好私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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