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他二人同行,总是思鸿跟在虞音身后,此刻却不同,她故意放缓马速,时时盯着思鸿的反应,怕他突然伤势发作,坠下马来。

他这一掌挨得实在是太重了。

奔出十余里,见敌人没有追上来,虞音上前拦住他,扶他下马,

“怎么样?有没有事?”

思鸿却如同往日一般,摇了摇头,“主人怎地临阵忘记心法,害得我们好险。”

“我…我不是说过,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熟练吗!”虞音顿了顿,忽然又质问道,“你别岔开话题!我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上前扣住他腕脉,只觉脉象平稳,不似重伤。又掀开他粗布衣衫,只见一条血红色的剑鞘印,横于右肋间。

“这里疼不疼?”虞音伸手在他肋骨上摸了摸。

思鸿痛的向后一躲,“是有些皮肉疼,应该没有大碍。”

“奇怪…”虞音想了想,又问道,“只是皮肉疼?”

思鸿转了个身给她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好,你若是坚持不住,一定要告诉我。”她不敢过多耽搁,扶思鸿复又上马,“我们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遇见客店,到时把你伤养好再走。”

思鸿低声道,“你不愿担误路程,如今却为我这点小伤…主人待我真好。”

“这哪里是小伤。”虞音纵身上马,又道,“别说啦,走罢,我们慢慢走,有事情喊我。”说罢策马前行,却时刻心系身后思鸿。

这一次他们又行出五十余里,这才见到一家客店,只是客房都已住满。

虞音问了一番方知,远近数十里再无可歇息之所。情急之下,她赶走了一伙本要到夜里才上路的客人。

那店掌柜怕她把店给拆了,这才好生向那伙客人赔了不是,又退了银钱。

她把行囊尽皆放在挽风身上,将二马藏于离店不远的林间,不待伙计收拾房间,便已扶思鸿卧于榻上,闩上门,回到思鸿身边,

“休息一下,三更天我们便动身,此地不宜久留。”

“主人是怕…”

“嗯,这方圆数十里只此一家客店,我们能来,他们自然也能。”虞音略作沉吟,又道,“尚有二十余敌人,若同时赶到,却也难应付。”

思鸿扯过被衾,放到自己身上,“主人你也休息一下罢!”

虞音知道他心中所想,将被子远远扔去一边,“再给我瞧瞧伤处。”说着已将他衣衫掀起。

只见他右侧肋间仍是一处剑鞘红印,想是这剑被掌力所击打在了他身上,却不知为何不见掌印。

虞音细细看了许久,又是把脉,又是摸肋骨,思鸿都说没事,唯独那一片红按着有些许疼痛。

她回想起当时情景,不禁暗忖,“这一掌若打到寻常人身上,断然不会如此,即便是隔着剑,纵使筋脉不尽断,肋骨也必粉碎,眼下这却又是为何?”

无意间目光上移,见他肋上肌肤白皙细嫩,虽是瘦了些,但越过堆叠的衣衫,再向上瞧至锁骨,这两处合并,隐隐透出的骨感极是好看,她不知想到了甚么,面上一红。

思鸿见她不知为何眼神突然闪躲一下,便问道,“可是看出甚么问题?”

虞音道,“你行动如常,肋骨没有折断。脉象虽不及内力深厚之人雄浑,但也还算平稳,不像是有内伤在身。”

说到此处,她眉间却蹙了起来,“可越是如此,我便越担心,不知是我看不出来,还是真的没事。”

思鸿听后笑道,“主人这般说,我自己的身子却也有些拿不准了,可我相信主人,若你不放心,尽管给我医治。”

虞音看了他一眼,心下暗道,“他…他此时受伤,岂不是又可以…”随即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若真的只是皮肉伤,要不…要不还用上次那法子试试?医好了再上路,我也放心些。”

思鸿点头应允,虞音拿出束目纱递给他,待他自行将双目遮好,又去向店家要了坛酒,便即开始准备所需药物。

她从包裹中取出那木盒,将盒中六味药末混作一处,加入些许清水不停搅拌,直至散发出浓浓的药草香。

将思鸿的上身衣衫尽数褪去后,她这才用指尖向那片血红的剑印处涂抹。

这伤处比前次容易上药,虞音三两下便已将制好的药膏尽数涂抹上去,见思鸿也不似上次那般激得一颤了,想是他已有了心理准备。

她上好药,取过酒盏,独自饮了起来,一边饮酒一边欣赏,只待药效发作,喷上几口便算完。

不想三杯酒尚未饮尽,思鸿双手在两侧紧紧抓着榻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主人…主人…不行,太疼了,我受不住了。”

“你忍一忍,想是新伤,会比上次更痛几分。”

思鸿额间冷汗刷地一下连成细柱流了下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不…不行,真的太疼了,我…我…”

他话未说完“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吓的虞音一怔,

她从未见思鸿如此嘶喊过,便是上次用藤枝抽他,也未有这般大的声音。

只见他倏然坐起,向那伤处抓了下,喊道,“主人快帮我擦去!”

虞音看他只一下便把那血红的地方抓出了鲜血,急忙撒了酒水上去。

双手压住他的双腕,将他按回榻上,

“思鸿你忍一下!这药遇了酒便会转效!”

只觉思鸿拼了命的想挣脱,想将她推开。

饶是虞音此时内力远远大过他,但也能感觉出他挣扎的不似从前那般,

口中兀自嘶喊,“快帮我擦掉!我求你了!快帮我擦掉!”

虞音见他平日里断然不敢用这么大力气反抗自己,方察觉出不对。

用一只手制住他,取过酒坛“咕咕咕”的冲洗伤处。

他仍是撕心裂肺的大叫。

待药草清理干净,虞音怕他再次自伤,又紧紧的将他压住,

“主人!啊!好痛!好痛!啊!真的好痛!”思鸿却未见一丝好转。

听得他嗓子已然喊哑,嘴唇在不住的抖动,恐他咬破舌头,虞音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急忙在身上取出素帕,哭着塞入他口中,紧紧的抱住他,

“思鸿…思鸿…好了好了,有我在,有我陪着你,不痛了不痛了…”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女侠,没事罢?”店家问道。

“走开!别多管闲事!”

思鸿又挣扎一会,渐渐缓了下来,此时二人皆是疲累已极…

***

却说狄万里等八人伤了四个,余下两个周身酸麻,良久恢复不过来。他急发响箭,召来另外两队人马。

待公孙钧率众赶到时,见了眼前惨状,不由破口大骂,

“他娘的,不是说好寻得线索便传讯么?你们他妈的活该!”见那两人情状,心里暗道,“幸好没叫我来,这小子与那红衣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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