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买了一件羊绒毛衣,这衣服按用多少斤羊绒来算钱,一斤羊绒十八元,整件衣服用了一斤多一点的羊绒,一共二十三块钱再加一张工业券。
贵是贵了点,但很厚实。
樊盈苏手里拿着件厚毛衣,看着徐成璘给出的钱直嘬牙花子。
真牙疼。
但要是不买这毛衣,那张工业券就浪费了。
为了不浪费工业券硬是花二十三元买衣服,这账越算越糊涂。
还好布票和工业券都用出去了,剩下的糖票和粮票应该……不用花太多钱吧?
卫生纸确实不贵,但是限量供应,一张卫生纸供应券可以买一包纸,一斤半一包,几毛钱一包。
但这些东西越便宜,樊盈苏就越觉得刚才的毛衣贵。
“还要买糖,”徐成璘带着樊盈苏往卖糖果的柜台走过去。
要不是怕露馅,樊盈苏真想说一句“要是贵就不买了”。
现在买东西的钱虽然是徐成璘出的,但这些钱樊盈苏以后要还的。
卖糖果的柜台就是零食柜台,除了糖果,还有果脯和饼干。
樊盈苏飞快扫了一眼柜台,然后拉住了徐成璘:“我们来买糖是吧?”
徐成璘也看看柜台:“买白糖你在火车上吃着不方便,可以用糖票换糖果,但比用糖果证买会少一半。”
樊盈苏抬着头说:“我就要白糖!”
徐成璘过了一会才说:“白糖不能在车上含在嘴里,只能冲水喝。”
“买白糖!”樊盈苏坚持。
“好吧,”徐成璘把糖票递了过去,“同志,要三两白糖。”
糖票上印有“白糖三两”的字样,凭票买,七毛六分钱一斤白糖。
这年代还没有塑料袋,三两白糖用旧报纸包着。
而刚才买的衣服和布还有鞋子只能用手抱着。
徐成璘背着樊盈苏的行李,右手拎着橘子,左手提着用尼龙细绳绑着的卫生纸。
而樊盈苏双手把布和衣服还有鞋子抱在怀里,现在还要用右手勉强抓着包白糖。
樊盈苏觉得她和徐成璘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却很是羡慕。
别羡慕了,这些都是拿钱买的啊。
百货商店旁边有间破旧的国营饭店,大堂摆着桌椅,旁边就是买饭菜的窗口,有几桌食客在吃饭。
“要吃什么?”徐成璘挑了张摆在角落的小桌子,他把行李靠墙放着,其它的放桌上,“吃饺子可以吗?”
忙活了一早上,樊盈苏已经饿了,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坐客车去隔壁县,她就不想吃,怕晕车怕吐。
但不吃不行,饿着肚子晕车更糟糕。
“好,”樊盈苏点头。
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这时过来问要吃些什么。
徐成璘说:“要两碗各三两的猪肉饺子。”边说边掏钱和票。
服务员说:“水饺一块三一斤,每碗三两粮票。”
说真的,樊盈苏乍一听都有点儿不会算这钱。
一块三毛钱一斤水饺,要两碗三两的,每碗还要收三两粮票。
她之前以为只要跟着徐成璘买过这么一次东西,花过这么一次钱,她就能学会怎么在这里用钱用票买东西。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先那样再这样,然后掏钱给票就可以的。
煮好的水煮要自己去端,热气腾腾的。
三两水饺,其实没几个,但樊盈苏怕待会晕车,所以不敢吃太多。
“我刚才吃了婶子给的饼,”樊盈苏看徐成璘,没直接说明白想表达的话。
但徐成璘听懂了:“你先吃,有剩下的留给我吃。”
樊盈苏哪能让人家吃剩的,她用没碰过的勺子把碗里的水饺分给徐成璘一半。
旁边有人看见了,就笑着说:“你看人家娶的媳妇多会疼自家男人。”
刚才被商店的售货员说了半天的徐成璘对象,这会儿再听见这样的话,她已经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自顾吃着饺子。
反倒是坐她对面的徐成璘,拿着勺子的手顿了好一会。
徐成璘很快就吃完了饺子,让樊盈苏慢慢吃,他就离开了饭店。
等樊盈苏吃完了饺子,徐成璘也回来了。
他不只把樊盈苏给的粮票换成了全国粮票,还带回了一大张旧帆布。
“拿来包你的行李,”他说,“免得路上散了。”
樊盈苏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能想到让她重新包行李。
借着饭店角落的桌子,樊盈苏拿帆布快速重新地包好了所有的东西。
仍然是衣物鞋子布料在最下面,卫生纸在中间,吃的在最上面。
俩人走出饭店时,行李仍然是徐成璘背着,樊盈苏身上斜挎着一个热水壶,手里还拎着橘子。
去隔壁县的客车仍然有着很刺鼻的异味,樊盈苏嘴里含着橘子,手里用橘子皮捂着口鼻,等到下车后,才敢大口喘气。
“……是不是以后只坐火车就能等驻地?”樊盈苏问徐成璘,“这汽车不用坐了吧?”
谁知道徐成璘却说:“中途还要转车。”
樊盈苏瞬间苦皱了一张脸。
这年代还没有直达车啊,而绿皮火车樊盈苏也是第一次见到。
都知道国家刚成立的三十年里是最穷的,有饥荒,和苏联断交要还债,又还有闹革命,在改开之前,大家一样穷。
但就算是这么穷,火车站里仍然有不少人,太多还都是年轻人。
“呜呜,我不要下乡!”有年轻人小声哭泣。
这些是下乡知青。
“我们去买票,”徐成璘对樊盈苏说,“你走我前面,这样会安全些。”
这时候还没有身份证,每个人出行买票都是用各种证明。
农村人是大队开证明,工人是厂办开证明,行政单位的由单位开证明。
徐成璘拿着他的军官证和团结大队开给樊盈苏的证明,买了一张卧铺票和硬座票。
“这票……”樊盈苏一眼就发现了两张车票的不同。
“你睡卧铺,”徐成璘提着行李对樊盈苏说,“我坐硬座。”
樊盈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她只能说:“谢谢。”
下午两点的火车票,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俩人在火车站候车室休息。
很老旧的铁路站,建筑是砖木混合,很吵,但却又有种诡异的安静感。
在樊盈苏眼里看着,就像胶片老电影的画面。
黑白的场景,没有声音,时不时闪出一块雪花。
……我这是在梦里吗?
“盈苏?盈苏,”徐成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醒,该上火车了。”
樊盈苏一个颤抖着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徐成璘那张帅气又冷酷的脸。
“醒了,”徐成璘站了起来,“该上火车了。”
樊盈苏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她把行李背着,有那么一点重,但徐成璘在后面一直用手帮忙撑着,走动起来倒是不觉得压腰。
还以为这个年代穷,应该没多少人坐火车,但检票的站台却挤满了人。
有光脚背竹筐的,也有穿破布鞋扛蛇皮袋的,还有穿着皮鞋拎手提包的。
小小一个站台,从无米下锅到尚能温饱再到衣食无忧,都集齐全了。
“都别挤!”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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