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和卫家关系的不和,追溯起来还要算到三代以上。

当年蔡太公嫡亲胞妹嫁给了卫家郎君,这个卫郎性格暴躁,极怒之下总会朝自己妻室拳脚相向。

蔡氏女忍了五年,忍无可忍,暗中给曾对她倾心、但在她出阁后被迫调离的部曲递信。

忠仆闻风而至,并在官道上伪装成匪寇杀了卫家郎,带着蔡氏女和她的一双年幼儿女逃离卫家。

本来事情到这里,一切该结束。毕竟当时那批卫家人全杀了,马车也驶出悬崖,营造出失控坠崖的假象,甚至底下也安排了三具面无全非的尸首。

但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有个猎户目睹了一切,且这个猎户还被卫家意外寻到了。

那可不得了,卫家炸锅了,向蔡家讨个说法。

而当时蔡家的族长,不久前刚换成了蔡氏女的胞兄。兄妹俩因年岁差得大,蔡太公拿妹妹当女儿疼,如今见卫家上门,要蔡家交人并亲自处死,哪能就范,非但不交,还直言卫郎君品德有缺,死有余辜,他家部曲不过是替天行道。

这番话放出去后可不得了,气得卫家火冒三丈。

那死去的卫郎是嫡系,兼之能力不俗。在他们看来,除了易暴躁这点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此人绝对算卫家的栋梁,甚至能在偌大的卫族中排个前五。

蔡家和卫家的不和,从那时起像一面摔破了、往后还磕磕碰碰的镜子。

往下两代之内,小辈间再无联姻。

撇开这旧怨不谈,近日这桩酒后**案非同小可。

郡都尉的官职要略高于部都尉。

也就是说,卫丛林这个当下属的,居然把他上峰给打**。

按照大燕律法,官场中弑逆者,应笞六十,处髡钳城旦舂,五年。

这意思是,先用鞭子或木板打六十下,剃光所有头发和胡须,脖子上再戴个侮辱性很强的铁项圈,才送去砌城墙。

“……父亲,这笞六十,是要儿子的命啊!负责刑法这一块的有他蔡家的人,他们肯定会让人往死里打。卫丛林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弟弟卫丛森十分无奈,“二哥你怎的如此冲动,和蔡培过不去骂两句得了,怎的还把人打**呢?蔡家好不容易才养出一个郡都尉,如今竟没了,他们绝不肯善罢甘休。

“我、我是打过他,但是我没下死手啊,我怎么可能将人往死里打?卫丛林觉得自己冤极了。

兄长卫丛木冷呵了声,“你去年酒后才打**一个家仆。我和你说了多少回了,饮酒误事,叫你少喝些,你偏不听。

卫丛林低声道,“那日是邹育德生辰宴,我和他关系向来要好,自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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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场,这气氛到了,难免喝多了些。那蔡培死得也蹊跷,谁知晓他是不是原先就身体不好……

“呯。

上首有人摔了茶盏,卫丛林忙嘘声。

卫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儿子,“族中花了大力气栽培你,才将你推上部都尉之位,想着再过些年往上晋一级。你倒好,在外面惹是生非,没给家里人帮多少忙,倒让你爹现在愁着给你擦屁股。

明里暗里指责的目光落在身上,卫丛林只觉憋屈。

部都尉的权限不低,他在外面要风得风,多的是人捧着。如今回家挨训,竟连无官职在身的三弟都敢暗地里指责他。

“父亲,虽说妹妹已没了十五年,但这些年武安侯都未再娶妻,说到底,秦卫两家的关系远非其他望族能比。能否让人去秦家走一趟,通融下关系。如果有秦家出面,那蔡家定然不敢肆意妄为。卫丛林提议道。

这话一出,书房内凝滞了几息。

卫父捏了捏眉心,“让澄娘去一趟秦家找祈年,澄娘是祈年的姨母,这些年她时常去秦家走动,由她牵桥搭线再合适不过。

这话方落,外面传来奴仆慌张的声音,“恩主,官寺来了不少人,说是……要带卫部都尉去审讯。

“岂有此理!抓人竟抓到家里来了!

这是来抓人。

“快速寻五妹!卫丛林对弟弟说。

同一时间,渔阳君侯府。

“燕叔,你怎的回来了?你来是否告诉我,父亲松口了,传我去前线?

十六岁的少年郎一身红黑混色劲装,他的下半张脸肖似生父,但眼睛更像生母,黑黝黝的,眼头有些钝圆。

有椅子不坐,他偏要晃着腿坐在木箱上,嘴里还衔了一根不知从哪来的草。

没等燕三开口,少年又自顾自地说:“我先前在北国受的伤都愈合几百年了,丁老先生也帮我看过,啥事没有。都说上阵父子兵,父亲此番出征竟不带我同去,没这样的道理啊。

“三公子,君侯让你去郊外军营。燕三道。

本来懒懒散散的秦祈年顿时支楞起来,他吐掉嘴里的草,“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上回我偷偷去军营被发现,大哥按父亲说的,罚我抄书,哎呦,我一看书就头昏脑胀,那些字和会跳舞一样,还不如打我一顿来得痛快。

燕三:“不骗你。只是有一点,君侯让你在军营里听我安排,且短时间内不得回府。

秦祈年一个越身从箱子上跳下,“听听听,我都听燕叔的,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往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去迟一步,说不定就当迟一天。

燕三没说其他,只是带着人离开。

在他们离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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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后一辆挂着卫氏木牌的车驾来到了秦府。

这辆车驾于秦府而言不算陌生看门的卫兵知晓车中人为何而来。往常都是通传后直接让她入内但今日卫兵却说:

“三公子一个时辰前离了府

那女郎惊奇“祈年竟不在他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卫兵摇头。

“好吧那我明日再来。”

龙兴寺山门之后。

仆从急匆匆赶来“先生这是白象的回信。”

六道坐于室内的窗牗旁面前案几上摆开许多东西其中以小盒子数量最多体积不大和女郎的胭脂盒相似。

“放案上。”六道平静道。

仆从放下信件后退出房间。

六道旋开其中一个小盒只见其内装着满满当当的黄色粉末他以小木勺舀出少许先放于一个陶碗中。

不待六道打开另一个小盒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从外走入“叔叔我回来了。”

来者是谛听。

看到六道案上的东西他眉梢微扬“您又在制造新药。”

说起“药”谛听神色渐重“叔叔我听闻近来武安侯在抓人兖州、青州和北地等地都有他的人在四处活动且还抓了咱们不少骨干。真是奇怪了武安侯是如何得知据点位置。”

这段时间教中十分不太平。

来自北地势力的冲击尤为大北地分兵抓人直冲据点而来一抓一个准就好像……

提前知晓一样!

“出细作了。”六道神色淡淡。

谛听愣住脸色剧变“细作?什么细作能如此详尽的知晓我们的驻点?”

“当初武安侯是跟着明灯来的夏谷。”六道只说了这一句。

谛听下意识说:“叔叔您怀疑明灯?不可能!他十岁来到青莲教这些年为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以前从未接触过武安侯怎会因对方一次小小的开恩就背叛我们?更别说明灯这些年一直在服神药离了我们他何处来的药?”

六道以小木勺指了指案上未开封的信件“我并无派任何任务给明灯这是白象刚送来的信件你可自行打开。”

谛听闻言伸手拿过信件迅速打开火漆。

一目十行。

越是看他的表情越是诡异。

那时明灯告诉他他接到上面新派的任务另有去处不与他们同行。

当时他未曾多想只以为是叔叔另派了任务给明灯没想到不是。

如今白象说不知情教中能指使明灯的人都表示未下达过任何指令。

难道真是……

“这是为何?他在教中待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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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能因武安侯区区几句就倒戈武安侯给明灯灌了**汤不成?”谛听大为不解。

六道放着木勺拨了拨腕上的佛珠“我也想了很久后来想起了一件事。前段时间北地向天下行商发布一则寻人令寻一个九岁男童。”

这件事之前也有汇报上来。

不过这种找人的小事尤其找的还是个姓“秦”的孩子。和许多人一样当时六道也以为武安侯在寻一个走失的秦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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