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已然沦为人性倾颓的深渊。

尖锐的指控,恶毒的咒骂,还有那卑微懦弱、涕泪交加的哀求,所有声音在污浊的空气中纠缠不休,编织成一曲背叛与倾轧的丑陋交响。

路承舟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神情冷漠,仿佛一位生物学家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铁笼中相互撕咬的群鼠。

他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了这片混乱的声浪,如同一束冰冷的光,重新锁定了那个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工会主席――刘建国。

“刘主席,”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混乱的礼堂,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刚刚还在疯狂攻讦同僚的干部,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刘建国。

他们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本能地意识到,路承舟要树立一个最典型的靶子。

而牺牲这个靶子,或许就能换来自己的苟活。

刘建国浑身剧烈一颤,他抬起头,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哀求。

“路总工……我……我也是被逼的!王德发他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

“是吗?”

路承舟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没有去驳斥这拙劣的谎言,而是换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我听说,三年前,厂里采购过一批瑞士进口的高精度轴承,专门用于一号车间的精密机床。那批货,价值三万马克。”

路承舟的声音平缓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众人早已绷紧的心湖,“可据我所知,那批轴承入库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机床上换上的,依旧是国产的旧型号。刘主席,你是工会主席,负责监督工厂财务,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刘建国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如果说李建斌的案子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那么这件早已被他自认为处理得天衣无缝的陈年旧案,就是一柄毫无征兆、从他背后捅进来的淬毒**!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除了他和王德发,以及远在南方的那个供货商,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台下,其余干部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或许不知道轴承的具体细节,但“三万马克”这个数字,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神经上。

在七十年代,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一个干部,被**十次!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建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音,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大颗大颗地滑落。

“不知道?”

路承舟轻轻一笑,他甚至没有去看任何文件,只是凭着记忆,继续说道:“那么,去年冬天,厂里给困难职工发放的五十吨取暖煤,为什么最后只下发了不到三十吨?剩下的二十吨,是被风刮走了,还是自己长腿跑进了某些领导家的地窖里?”

“还有,前年工会组织劳模疗养,账目上写的是去庐山,可为什么最后,很多人只是在郊区的招待所里住了两天?”

路承舟每说一件,刘建国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精准无比,桩桩件件,皆是刘建国与王德发等人共同侵吞的工厂资产!

这些罪证,远比在那份报告上签字要严重得多,是真正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死罪!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看着台上那个年轻人,那平静的眼神在他看来,比世间最可怕的恶魔还要恐怖。

他不再怀疑对方是否掌握了证据,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囚徒,所有的罪恶与肮脏,都在对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无所遁形。

“够了……别说了……”

刘建国终于崩溃了,他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狼狈地跪倒在地。

路承舟冷漠地俯视着他,如同神只俯视着尘埃。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温度,如同最终的审判宣言,“关于李建斌同志的死,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刘建国再也没有任何狡辩的勇气。

他跪在那里,身体抖如筛糠,涕泪横流,将所有的尊严与伪装都彻底撕碎。

“我说!我全都说!”

他用一种近乎是呕吐般的姿态,将深埋心底的罪恶,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是吴海!是吴海带人干的!”

“那天晚上,李建斌拿着他找到的炉体裂缝报告,要去市里举报。吴海带着保卫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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